为祖国而亡阵亡的士兵今在何方？哞哞汽车网
现在，镐头凿地发出的响声已经来自很深的地方了，这声音好像是从大地的最深处传出来的。将军突然觉得有一个警报传遍了他的。
“这事不在乎钱，重要的是我们得挖到。”
我的短剑撞击在小石头上，同它们摩擦，发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声音。我使出的力气朝土块劈去，可是面对这种泥土，我的剑是为力的。费了好大劲儿它才劈下拳头大那么一块泥巴，我自言自语道：我若是在工程兵队伍里服役，随身携带一把铁锹，很快很快地挖土该有多好。因为我最亲密的伙伴就死在这附近，他的腿长拖拖地甩在一个水沟里，脑袋朝下呛着水。我把他的短剑也从他的腰上拔下来，开始用两只手同时挖土。我想给他挖一个深坑，因为这是他生前的愿望。他常跟我说：“假如我死了，可要把我深深地埋好，因为我害怕，可别让狗和胡狼把我扒出来，就像在戴佩莱那发生的的事情那样。你还记得在戴佩莱那狗干了些什么吗？”“我记得。”我吸着烟对他说。而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一边挖土，一边对自己说：“你别担心，我要把坑挖得深深的，很深很深。”挖完坑把他埋了之后，我又竭尽所能地把弄得平平的，不留任何一点痕迹，连一块石头也没有。因为任何痕迹都会使他害怕，他怕人们凭着痕迹把他找到，将他从土下面再拽出来。夜色中我朝着与机枪相反的方向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中我埋好的伙伴，心里想：别害怕，人们是没法找到你的。
“说了些什么？”将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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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给人的印象是，从来就没发生过战斗。”将军说，“只有那些咖啡色的母牛在这儿放牧过。”
在他们身旁的公上，不时地响起飞驰的汽车的鸣叫声。一般说来，士兵的墓都修在公旁。他们挖掘的墓也是这样。在离公稍远一点的地方，牛群正在吃草，它们那零星的哞哞叫声在沟谷里安然地回响。
将军不安地望了望他的表情。
“幸运的是雨季还未开始，这真是太好了！”神父说。
“这倒是真的，过去很长时间了，所以我才担心。”
显而易见，他是一位蛮有经验的工人。将军心里琢磨着。他们决定让他当挖掘队负责人，这可不是盲目行事。将军满心希望工人挖得再快些，尽早打开坟墓，尽快地找到那些阵亡者。工人刚刚开始挖，他就无法了。他多么想一掏出名单，就满是红十字，而每个红十字就是一名找到的士兵啊！
“您为什么要担心？”神父说，“这里的土质很稳定，里边埋了什么东西，可以保存许多许多年不坏。”
[摘要]镐头凿地发出的响声已经来自很深的地方了，这声音好像是从大地的最深处传出来的。将军突然觉得有一个警报传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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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举目向前望去。地平线湮没在云雾中。在遥远的地方，弄不清楚是山峰高高地耸入天际，还是团团云雾悬在空中。
“如果我们挖不出什么呢？”将军对神父说道。
可他从掘土工的脸上什么也弄不明白。其中的两个人各自点起一支烟，第三个人抽烟斗。另外一个最年轻，继续倚着镐把站着，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土里净是一些小石头，碰到铁锹，发出一种混浊不清的响声。将军回忆起在他出发之前那些老战士对他讲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为了表达对阵亡在阿尔巴尼亚的同伴的坟墓的关心，他们曾多次去过将军家里。
本文摘自《亡军的将领》，【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卡达莱，郑恩波 译，重庆出版社，2016年2月
“对，是这样。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他们就埋在这附近，在我们脚下只有两米深的地方。”
“。”
现在，年长的那位工人几乎都埋进了土坑里，围着他的其他人距离更近了。阿尔巴尼亚专家俯到坑边，一边用手对他指着什么东西，一边不停地说话。
挖土的那位工人把土挖得更深了。将军望着他那银灰色的头发；那头发随着镐头凿地的节奏摆动着。将军觉得他很像哥白尼，真是莫名其妙。
将军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工人脚下逐渐增高的一堆土块。黑黢黢、软乎乎的土块散发着雾气。
阿尔巴尼亚斯坎德培广场，图源网络
瞧，就是它，异国的土地，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土地跟任何土地都一样，那黑黑的泥巴与任何地方的泥巴也相似；土壤中那些小石头，那草根，还有那雾气，也都毫无二致。然而，尽管如此，它们毕竟是异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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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们工作顺利！”农夫说道，看来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活计。围在坟墓周围的那些人谁也没搭讪，于是农夫便向前走去了。
将军稍微受到一点震动。一堆土块在逐渐加高，一刻钟以后，挖掘工的膝盖就给挡上了。其中一个挖掘工用锹清除堆积起来的黏泥巴，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又跳进坑里。
镐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神父画着十字，将军以军礼回敬，公用局的老工人高高地抡起镐头，反复朝地上刨下去。
也就是说，寻找士兵遗骨的工程开始了。将军惶遽，两眼望着在他们脚下叽里咕噜滚动着的第一批湿漉漉的土块。这是他们挖掘的第一座坟，大家像冻僵了的冰人似的团团围在那里。他在自己的本子里写道：阿尔巴尼亚专家是一位黄头发、瘦脸盘的俊小伙。公用局的两位工人吸着香烟，第三位工人叼着烟斗，而最年轻的那一位，倚着镐把，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观望着。他们需要学习挖掘遗骨应遵循的程序，所以都站着观看第一座墓的挖掘过程。
《亡军的将领》是阿尔巴尼亚作家伊斯梅尔卡达莱的成名作，也是他最著名的一部作品，迄今已被翻译为数十种语言，取得了国际文学界的一致好评。作为阿尼巴尔亚当代文学史上的代表作家，也是第一位蜚声国际的阿尔巴尼亚作家，卡达莱在2005年荣获了首届布克国际文学，成为阿尔巴尼亚民族的骄傲。
“吗？”
所有的人都默默无声地站着，好像在参加什么人的葬礼似的。
这会儿，年长的那位工人跳进齐腰深的坑里，专家在向他一点什么。他们谈了一阵子，工人重新挖了起来。
将军时而望望挖出的泥土，时而瞧瞧阿尔巴尼亚掘土工的脸色。他们脸上的表情安详而严肃。
“那我们就重新挖，付出双倍的代价。”
假如阵亡的士兵不在这儿呢？将军在想心事。如果图纸不准确，为了寻找一个士兵，我们要在两处、三处、十处去挖掘，那可如何是好？
“我没听清楚。”神父说。
一群野鹅在天空高高地飞翔着。
《亡军的将领》，【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卡达莱，郑恩波 译，重庆出版社，2016年2月
“应当挖到。”神父说，“我们不可能挖不到。”
他们在想什么呢？将军暗暗对自己说。这五个人要把整个军队从坟里挖出来，他们爱干这个活儿吗？
一个孤单单的农夫拉着缰绳牵着马，正从公上走过。
“您不相信？那是因为战争期间您从未来过阿尔巴尼亚。”神父说。
“这是后来经常给人留下的印象。”神父说，“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