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一时,默默死去
上岸还是死去?这是2020年造车新势力们面对的“To be or not to be”的抉择。
造车新品牌不断爆雷,资金断裂、融资无门、产品交付一拖再拖、欠薪、裁员……多米诺骨牌就此倒下:新特、速达、国金、御捷、长江、赛麟、博郡、拜腾……
谁也没想到,今年一场疫情直接将他们投入高压锅中煮,几乎所有新品牌都将把青春埋葬于此。如果说疫情让资本对他们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那么全新的国家补贴政策更是直接给这些新品牌们放了一个触不到的龙门。
其实,2019年开始,中国汽车市场经历有史以来最大幅度的下滑。市场从歌舞升平到愁云惨雾的急转下滑8.4%不过用了一年时间,乘用车的下滑幅度更是高达10%,相当于一个200万辆级别的车企直接蒸发。
新能源同此凉热,即便处于成长阶段,但是据中汽协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依旧下跌了4%,勉强站上120万辆。这是从2011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开始萌芽以来,第一次出现负增长。于是在严酷环境下,一批造车新势力早早离场。
围绕着它们的负面新闻每天都充斥在耳边,然而,它们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似乎隐隐知道一些事态的轮廓,但却并不知道得十分真确。于是,为了试图描绘出造车新品牌的生死轮廓,《汽车》兵分两路,以江西、江苏、安徽这样的典型新品牌聚集地为主要探寻地,促成本次为期几天的密集走访。
我们打算去寻找答案。从上海到南京,到马鞍山,再到芜湖,再到合肥。我所在的其中一队于7月4日清晨会面后,驱车直奔江苏南京栖霞区保通路与靖西大道交叉口西北100米的拜腾工厂所在地。
这片占地约1200亩的大厂区,一片死寂。绕行之后发现厂区内的安保人员并不多,于是我们以欠款供应商的身份从侧门进入到厂区内,进去的第一个车间与保安的简单对话可发现,厂区目前员工都不上班了,仅有部分设备维护来打卡,“保洁都不干了,我们保安公司还在发工资所以还在这里,下个月也要再减部分人员。”
事实上,南京政府此前拿出过一千多万美金专款给拜腾解决员工工资问题。“不过这笔钱被转到美国公司,给美国公司员工发了。”早就已经在家办公的中国员工,情绪上非常难以接受公司这样的行为。
“现在是供应商的钱也都没有付,这么大的一座工厂拔地而起,供应商的钱都没有拿到,空手套白狼。你们到这里来也太晚了,他们其他供应商早已经来过好几拨了,之前就有别的供应商来要债把主楼的吧台都砸了,另外还有的把他们电缆剪了,不过也都没要到过钱。”
“听说戴雷跟南京政府谈,给他20个亿,他把所有技术、厂房都卖给政府,然后走人。这不是流氓吗?”毫无疑问,拜腾仍未实现量产,整个厂区除了两辆陈旧的测试车,我们再也没有找到更多的哪怕一辆新车。
在到处都是蜘蛛网的偌大厂区转了三个小时,资源浪费的程度令人咋舌。一个个车间内都摆放着全新的机器、还未拆封的零部件,主楼办公区的环境完全是顶级办公氛围的设备。看到这,也就不奇怪零食采购用掉700多万美元、一盒名片高达上千元人民币的说法了。
即便在拜腾员工工资断缴期间,戴雷依旧坐头等舱参加CES展;毕福康在任期间在外就餐时,一定会点一瓶店里最好的红酒。一家初创公司,所有规格都按照收益不错的合资豪华品牌的标准来实行,试问哪里挤得出钱造车?留下的是一个帝国般的工厂“死城”和要钱无门的供应商们,以及走投无路的员工们。
当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再次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博郡试制车间,场景又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在一个狭促的产业园里,一个简陋的小厂房和旁边停放的几辆长安CS75外壳的车型,就是车间的全部。
许是楼里的保安也觉得心虚,当我们从门外往里探时,保安毫无底气地朝我们喊了一句后,也默默躲进前台的墙后不再出来作声。园区门卫带我们随便转了一圈,也气愤地同我们说,每个月都要来好几拨催债的。“他还欠我们园区几千块的快递费都还没付呢!”
龙港路的两侧,一侧是博郡,一侧是依维柯,同样是寂静无声,代表的却是两种氛围。而博郡原本发布会公布的,在附近两公里处规划的一大片基地,依旧是一片荒草地,没有任何动工迹象。
这些轰动一时的创业公司就这样默默地死去。
而当我们一行到达合肥江淮蔚来工厂时,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总算有了一点宽慰。一进入其厂区内,就是熟悉的NIO House,蔚来总经理公共事务助理杨易告诉我们,在合肥这边购车的,可以直接来厂区这边的NIO House交付。
厂区内的员工多是江淮工厂选拔而来,可以看出午饭间行走在厂区里的员工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他们按部就班地将一辆辆ES8/ES6生产出来,交付给客户。而对于他们厂里的基层员工,高层的压力明显没传导到他们,即便是在去年李斌压力最大的时候。
几天下来,地方政府的“产业饥渴”导致他们成为“风险投资者”的感觉越来越深刻。统计显示,从2015年到2017年上半年,中国共有超过200个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项目落地,涉及投资金额超一万亿元,产能规划达到2124万辆。
最令人惊异的是,即便是如皋这样一个仅142万人口的江苏下面的县级市,甚至也投入几十个亿,强势收揽了陆地方舟、康迪、青年汽车、赛麟等多个品牌入驻。而这些项目一旦爆雷,最终还是要地方政府来收拾“烂摊子”。
那么合肥为什么能够押中相对来说比较突出的蔚来呢?合肥与蔚来的合作模式倒是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蔚来与合肥的合作本质是“高业绩对赌”股权融资,合肥建设、国投招商、安徽高新产三家对蔚来的100多亿投资,包含着对蔚来在营收、纳税、产品研发销量等方面都设立了很高的KPI指标。这样,在引入产业增长潜力股的同时,也等于配备了一套保险机制。如果是“骗子”,还敢接受如此挑战吗?
我们一行五人,一路走,一路唏嘘,及至积郁着满腔慨叹,和一点点微光,踏上归途。
本文节选自《汽车》杂志8月刊封面故事。
文/郑文
- 标签:穿越苍穹
- 编辑:孙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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