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有一个人物的名字叫时代
“如果不饱含深情的话,一个人怎么能写100多万字,他在那儿干嘛呢?兴趣对我本身没有那么大的推动力,一定要加入情怀的推动力,而且情怀的推动力一定是主要的。”接受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专访时,作家梁晓声如是说。
日前,梁晓声的三卷本长篇小说《人世间》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得票数在五部得奖作品中位列第一。
得知获奖消息时,梁晓声正在录制电视台节目。他知晓后的第一反应是关掉手机,因为还要完成录制。“只要书出来,能得到读者的认同,认同度高一些,对我就是最大的欣慰了,对获奖没有什么想法。”
20世纪80年代初,梁晓声发表《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成为中国知青文学的代表作家。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梁晓声转向为平民代言,关注回城知青、下岗工人、进城农民、莘莘学子等,这些平民身影,出现在他的《返城年代》《年轮》《知青》等虚构作品和《中国社会阶层分析》《郁闷的中国人》等作品中。
梁晓声《人世间》共115万字,以北方省会城市一位周姓平民子弟的生活轨迹为线索,刻画了10多位平民子弟的跌宕人生。
写100多万字的严肃文学作品,在如今的文坛已很少见。提及写作动力,梁晓声说:“我马上要到70岁了,写作对我是一件吃力的事了,首先是身体上就很吃力,颈椎病非常重。在这个情况下,自己写了这么多年,也写了不少的作品,我的夙愿,就是要再写一部作品。”
“再写一部作品”的夙愿,在梁晓声心中,首先是向现实主义致敬。“因为我经历了许多文学流派在中国的发展、变化,比较起来,我最后还是喜欢现实主义,如果我们要让文学作品和现实发生关系的话,最好还是现实主义,这是我的理解。”
然后,是向工人阶级致敬,他在书中写到“大三线”的老工人,写到当时留城的一些年轻工人。“我写了不少关于知青的作品,当年下乡的都是一个家庭中的长子、长女,哥哥姐姐都下乡了,所以回过去看知青文学,那么多人在写,但是留城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和城市的关系更紧密,和时代的关系也更紧密,但是他们在文学的形象画廊中几乎是缺席的,因此我想为他们也塑造几个形象,做一种拾遗补缺的事情。《人世间》了却了我这个愿望。”
梁晓声感慨,大家谈论文学总会在说这样那样的人物,而在他眼中,还有一个人物,“他的名字叫时代”。
“不论哪个时代,哪个社会,文学的关怀是永远不该缺位的,这个关怀应该是对于所有人的。”在梁晓声看来,创作中要关注“他者”,这是一种责任。
梁晓声说,社会是一本大书,如果内容良好、阳光,一定说明每个人在社会中起到的作用,比如教师的师德,起到的作用是好的,这本好书影响到了人们。像装修师傅、下岗工人等人,都是读社会这本“大书”的重要途径,值得去理解。
哈尔滨,是贯穿梁晓声写作的地域背景,少时最熟悉的故土总会成为作家首选。“我在北京居住了40余年,肯定比哈尔滨时间要长一倍多,之所以愿意放在哈尔滨还是熟悉。”
平时写作时,梁晓声不用电脑,坚持手写,以前用稿纸,现在用A4纸。“视力不行了,另外手发抖,本来我的字可以很工整地写到稿纸里。”梁晓声坦言,看到自己写出的字不如从前那么好的时候,会有一种沮丧。“这行字怎么可以是我写出来的?因此我给人寄去短稿的时候,也是由于自尊心在驱使,赘上几句话——‘我现在颈椎病太重了,本来我的字写得还会好一点的。’说明一下这情况”。
梁晓声一直保持旺盛的创作精力,他说接着还会出三四本书,同时还有三部电影在拍摄。“别人也觉得很奇怪,我简直是一个生活内容太单一的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不喜欢聚会,也不喜欢旅游,唯一喜欢的就是安静读书,读到好书的时候,会很激动,吸一支烟;看一部好电影,一首好诗,有感想了,把它记录下来。”梁晓声笑称,其余的时间他喜欢做做家务,把家里的窗户擦得很干净很明亮。
看书写字,构成梁晓声主要的生活。“我每天都在想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我一定要在日子里抓住一种意义。单纯的活着本身,不能使我感到意义,我唯一能抓住的,无非就是读和写”。(沈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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